てぃーだブログ › Rude Girl › 天真爛漫的笑容,會自然的重現在臉上
  池塘邊有壹顆巨大柳樹,密集的枝杈幾乎覆蓋住半個塘子,聽說是很久前,池塘旁邊的壹護人家,隨意在河邊插了根柳樹枝,無心插柳柳成蔭,充足水源和養分的滋養,長成了這顆慘天大樹。每年三月,人們經過池塘,無意中瞥見大柳樹高大的樹冠上,泛起壹絲朦朧的綠意,就是春天來臨的征兆,雖然此時的天兒依舊乍寒乍暖。
  經過整整壹冬天的蟄伏、蓄勢,柳枝經歷凜冽的寒風、紛紛揚揚的飛雪,隨著時間推移,風向轉變,柳枝隱約感覺到風不是那麼刺骨的冷,太陽開始不吝嗇自己的光和熱,變得慈善些了,於是柳枝漸漸睜開朦朧的睡眼,悄悄地試探著外面世界的變化。慢慢的——等到柳枝確信春天來了,便打開自己的梳妝匣,小心的取出綠色粉彩來,新娘子般的開始精心打扮自己。
  對我們這些小孩兒,只要看到池塘邊的大柳樹長出嫩芽般的綠葉,回到家都會跟父母提起,只是很失望的,他們沒有分享我們的喜悅和興奮,只是覺得我們這些小不點兒太幼稚,還會教訓我們幾句:“有什麼大驚小怪的,這再正常不過了,因為春天來了,天氣暖了,當然柳樹要長出綠葉子——”大人的話自然是是對的,只是我們的心裏遠沒有大人們說的那麼理性和輕松,因為池塘和大柳樹是我們的樂員。
  等到四月間,柳枝變成綠色絲絳,此時池塘裏的水也變綠色,大柳樹茂密柔軟的枝條隨風搖曳,“吱吱——”壹陣柳笛聲響起,順著聲音望向高大樹冠,壹陣暖暖的東南風出過時,隱約露出了幾顆小腦袋,哦!原來早有同齡小夥伴,迫不及待的爬上了樹,做起了柳笛。隨後幾天,吱吱——的柳笛聲飄滿整個村子,也飄進了體弱多病出不了門的爺爺、奶奶們的耳朵,聽到這代表春天來臨的柳笛聲,他們就會褪去厚重臃腫的的冬衣,換上輕巧可身的薄夾懊。
  到了夏天,池塘裏的水慢慢變了顏色,綠色漸濃,就像綠翡翠般的,“啊!妳們看——”旁邊的二利,瞪大了眼,手指著水面,等大家望向他手指的方向時,只看到有壹點擴散開來同心圓狀的漣漪,“剛剛有壹條這麼大——,不對!是這麼大的壹條魚跳出來——”二利有些語無倫次,伸出兩只臟兮兮的小黑手,平行端在胸前不斷拉長著,急切的比劃、變更著剛剛只有他發現的那條魚的個頭兒、長度。
  於是,第二天池塘邊,壹下子冒出好多個魚竿兒,細細地線壹頭邦緊竹竿壹頭,另壹頭系著遠處的小竹棍兒做的浮子,夥伴兒們靜靜蹲坐在河邊草叢裏,這是夥伴兒們從未有過的安靜時刻。眼睛壹眨不眨盯著水面,浮子隨著微波上下輕輕跳動。
  我選擇在大柳樹樹蔭下釣魚,帶著我昨晚的傑作:壹枝釣魚竿兒,所謂魚竿兒,就是拿鉗子將縫衣針燒的通紅,紅彎折成鉤狀,針眼兒紮緊細細的滌綸線壹頭,另壹頭邦在壹根直溜兒修長的竹竿壹端,這就成了。也不知道這洋的間陋器具能否釣的上魚,反正揮動魚竿把掛著魚食的魚鉤遠遠的甩出去,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。
  壹次大雨前的傍晚,發現浮子好像微微動了壹下,我正在納悶兒,浮子動作幅度不斷加大,壹個激靈站起身,此時浮子瞬間深入水中看不到了,下意識用力的緊攥住竹竿往岸上扯,魚鉤沈甸甸的,拋進岸邊的草叢裏,邊跑邊驚呼的過去,雙手死死扣住翻滾跳躍著的大草魚,拆掉魚嘴裏的鉤子,抓著回了家,到家後好久想起魚竿兒竟然忘了收回來。
  池塘邊玩的累了,大家就在大柳樹下草地上躺下休息,上面滿眼密實的枝葉,遮起大片的陰涼,很怯意!有風經過時,搖曳的枝條裂開點點縫隙,白亮的陽光乘機穿過,投射到草地上,刺到眼睛裏讓人感覺到眩暈。有膽兒大的小夥伴兒爬到大柳樹結實粗壯的枝幹上,找個舒服的地兒躺下,樹身在風中輕柔的搖擺,就像搖籃似得。共同享受這個樹蔭的還有池塘裏數不清的青蛙和魚,親眼目睹青蛙球形卵發育成蝌蚪,再長出後足和前爪,同時尾巴漸漸退化消失,最後變成青蛙的全過程。smartone

  後來因為出去到鄰村上中學,池塘邊上的大柳樹那裏去的少了,不過閑暇時壹定休會去那裏,此時的大柳樹更加枝繁葉茂,樹幹要三個成年起手才能勉強和圍住,也許是負荷過重,樹幹傾斜彎向水面,最下面的柳條伸進了水裏。
  初壹期末考試前夕,六月底的天氣,已經是炎熱難耐,星期天的正午在家復習功課,趴在桌子上突然想起池塘邊的大柳樹,“好陣子沒去那裏了——”心裏滴咕著,想到大柳樹下的樹蔭,仿佛全身就會感到壹絲涼意,幹脆去那裏乘乘涼再回來復習。邊想邊合上書本,正要出門,父親撩開竹簾子進屋,我都囔了壹句:“太熱了,我出去走走——”父親看我壹眼問:“去哪兒,不好好復習功課,外邊更熱!”我脫口而出:“去塘邊兒的大柳樹,那裏涼快。”父親先是壹楞,隨後說:“大柳樹?別去了——那棵樹今天上午被砍掉了。”NuHart
  我壹下子楞在原地,隨即跑出屋門,“幹什麼去,回來好好復習——”身後父親的呼喊聲被拋在腦後,很快就聽不到了。氣喘籲籲的跑到池塘邊,大柳樹果然躺倒在岸上,此刻,整個池塘暴露在炎炎烈日下,沒有壹絲遮擋,看上去光禿禿的!走進大柳樹,看到樹根部新鮮的創口表面,滲出乳白色汁液,白色汁液在我眼裏仿佛成了殷紅的鮮血!旁邊幾個人正手持利斧砍掉樹幹上的枝椏,“誰讓妳們砍的——!”不知哪來的勇氣,我大聲的吼了出來,那幾個人感到莫名其妙,只面面相覷的笑笑,依舊掄起斧子,狠狠的砍下去。
  後來,暑假期間的壹天中午,我躺在鋪在屋裏地面的壹張草席上睡午覺,睡著睡著,迷迷瞪瞪的站起身,就往門口走去,“妳去幹嘛?不睡覺,大中午的,外邊熱——”母親被驚醒了,看到我要出去,就問我,我揉了揉眼睛說:“我去池塘邊——大柳樹,那裏涼快——”“真睡迷糊啦,妳不知道那樹早砍掉了?”母親有點訝異的看著我。我清醒過來,回頭看那張草席,已走出十幾步遠。
  大柳樹消失了,池塘也日漸幹涸,被岸邊傾倒的垃圾填平了,我們的樂員也不在了。那些記憶也深深掩埋在了心底,偶爾翻出來回味,那時的天真藍,水真綠!那時我們天真爛漫的笑容,會自然的重現在臉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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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osted by Rude Girl at 17:59